有一種愛叫做等待
今天,我們城市義工走進(jìn)特殊教育學(xué)校,這是一個看似普通甚至不太起眼的校園。但我們知道,我們即將面對的是一個特殊的群體,他們是 “折翼天使”。
在校園里我遇見了西西。這是一個皮膚白皙、五官清秀的小男孩。在一群孩子中,他顯得有那么一絲的與眾不同。我靜靜注視著他,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澈、純凈象天池的一灣水。可他的眼神,仿佛峭壁上的一朵小花、大海中一葉扁舟,總帶著無邊的孤單與落寞。我的心里突然隱隱作痛,上帝創(chuàng)造了這么美的一個生命,為何讓他的世界如此狹小。
老師告訴我,西西是一個自閉癥患者,他剛來到這里的時候,不愿與任何人交流,他的眼神從不會落在別人身上。可喜的是,西西在校園呆了一學(xué)期后,情況逐漸有了好轉(zhuǎn),語言能力和智商水平比一般自閉癥孩子高出不少,老師的問話他一般都會回答。今天,西西的媽媽知道我們要來,特意把西西帶過來,讓他多些機(jī)會和人交流。
我看了一眼不遠(yuǎn)處西西媽媽削瘦的身軀,心情有些沉重。我決定借這個機(jī)會試著和西西交朋友,雖然我知道,與西西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在老師和義工的協(xié)助下,孩子們分成了三組,玩起“傳球”游戲。我特意與西西分在同一組,站前后位,我蹲下與他輕聲說話,“西西,等會姐姐把球遞給你,你要接著往后傳,好嗎?”他沒有回答,甚至與我沒有片刻的眼神對視,我又耐心地把游戲規(guī)則講了好幾遍,他都沒有回應(yīng)。游戲開始了,有的孩子笨拙地把球慢慢滾過來,有的抱著球走出隊伍轉(zhuǎn)了個圈回來,球好不容易才到我手上,我把球遞給西西,他盯著我遞過去的球,怎么也不肯接,媽媽急了,老師也走過來了,可他的眼神仿佛被球黏住了,哪也不看,哪也不動,我彎下腰,摸摸他的頭和手,說,沒關(guān)系,慢慢來,我把球遞給了下一位孩子,他好像如釋重負(fù),看向遠(yuǎn)方……
不能心急,我告訴自己。“愛的種子,必須親手撒出,而且每次一粒。”
“老鷹捉小雞”是這里孩子最喜歡玩的游戲。我希望他能在奔跑中體驗快樂。“我當(dāng)母雞媽媽,誰愿意當(dāng)我的一個孩子?”我把目光投向了他,期待他眼神里閃爍出一絲光亮,可是他仍然一動不動地站著,嘴里念念有詞,媽媽極力鼓勵他加入游戲,可他反而拉緊媽媽的衣角不放,就這樣,他“看”完了第一輪游戲。第二輪游戲又開始了,我調(diào)整了下策略,我對孩子們說,我蒙上眼睛,抓到誰,誰就是我的第一個孩子。孩子聽了更興奮了,拍手叫好。此時我看到西西眼神里的異樣,他好像也被大家的熱情所感染了。我蒙上眼后,故意朝西西的方向走去,邊走邊念叨,我的孩子在哪里。西西像雕塑一樣站在那里,我一下就觸碰到他了,手故意在西西臉上摸一摸,然后有意識地拉起他的手,說,我找到啦,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!我高興地扯下紅布,那一刻他的眼神與我相遇了,眼里流露出一絲驚喜,黑溜溜的眼珠子轉(zhuǎn)了又轉(zhuǎn),微微笑了起來,任我把他牽到場中央,拽緊我的手,與大家一起在歡聲笑語中奔跑起來,他隨著我往左,往左,往右,往右……我有一絲欣喜,西西的眼神里分明讀到了信任和依賴。
活動接近尾聲,義工們?yōu)楹⒆訙?zhǔn)備餃子餡,一邊教能力比較好的孩子包餃子,一邊煮餃子,為孩子準(zhǔn)備點(diǎn)心。西西因為剛才的奔跑,漲紅臉,用鼻子重重噴了噴氣,引得大家哈哈大笑,此時的西西,好像卸下了不少防備,眼神愿意停留在人們身上,我趕緊端上一碗餃子引導(dǎo)他坐在位子上吃,他的眼神依然飄忽,他不斷地攪動湯碗,一個個餃子被“甩”出去,桌子一片狼藉他也無動于衷,我索性拉著他的手,一面摸著餃子皮,一面跟他說餃子餡里有什么,突然,他撥開餃子皮,捏了一口餡往我嘴里塞,快得我都來不及張口,待我嚼下這個不甚干凈的餃子餡時,我的眼睛濕濕的,西西仍自顧自地玩起來了……
活動結(jié)束的時候,看著西西和他媽媽離去的背影,我心里似乎明亮了許多。西西的家人、老師、義工們在這些孩子身上持續(xù)不斷地給與愛,一時一刻也許并沒有明顯成效,但他們依然在堅持。想起一個牧者說的,有一種愛叫做等待。或許,有時,愛他,只是自己默默施肥、澆水,之后,靜靜守候、凝視,允許、等待——他慢慢成長!
城市義工的工作何嘗不是如此,我們所做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不可能一下子改變什么,但持之以恒定能收獲花開。(郭玨瑩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