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減稅方案出來后,各種輿論沸沸揚揚。
減稅還是加稅,首先看是出于什么樣的經濟周期。我們不妨假設一下,如果是“大放水”的背景下減稅,是不是直接會變成下一個津巴布韋?
從長期上看,美國自08年實行量化寬松政策以來,經濟得以復蘇,但資本外流的狀況也很嚴重,直接導致實業尤其是制造業份額下滑和財政赤字不斷擴大。資本回歸和財政赤字這兩個目標,一次只能實現一個(蒙代爾的三元悖論)。那么當經濟企穩后,更需要的是資本的回流來促進繁榮。要促進資本回流,那么“加息縮表+減稅”,便是一個非常漂亮的“組合拳”。
這套“組合拳”能否取得最終成功呢?關鍵數據有兩個:一個財政是否能夠平衡,另一個是就業率是否達到預期。有一種觀點認為,由于美元是主流貨幣,所以美國的財政不平衡也沒關系。是的,固然就沒平衡過,在寬松背景下不平衡沒關系,但也無法在縮表背景下繼續擴大赤字,至少要控制赤字規模。
政府的政策需要財政預算支持,美國總統特朗普2018年的預算是否能通過是一個關鍵點。在美國,總統的財政預算能否通過,除了黨團利益外,更重要的是政府的支持率。而政府的支持率直接決定于就業率。
綜上所述:減稅+加息縮表如果能促進資本回流,就能制造新的就業機會;新增就業達到施政承諾就能提高支持率;支持率上升則更容易獲得預算支持,從而平衡減稅的財政收入水平下降,直到經濟發展新增稅收取得再平衡。就目前看,美國就業率已經很高了,但是否能長久保持低失業率,還有待時間檢驗。
美國政府希望資本回流和工作機會,那中國呢?任何國家要經濟發展,要的都是資本和工作機會,中國也是一樣的。
中國發展的三個大機遇,第一個是改革開放初期的內部資本盤活,第二個是東南亞經濟危機后的東亞-東南亞再分工,第三就是08年后量化寬松政策。這十年,中國的GDP總量迅速發展到世界第二。那么,現在美國要開始減稅了,也就意味著出口型的粗放經濟增長結束。在美國的逆全球化的過程,如何早圈出自己的經濟勢力范圍則顯得尤為重要,比如跟在美國后面的英國。
但是我們好一些,“一帶一路”三年前就開始實行了。或許有人會認為在國外投資不靠譜,但看國內的共享單車,“燒起錢來”也不含糊。要取得成功自然是需要承受附帶的損失,我們固然希望附帶損失少,但卻不能因為有附帶損失就不支持。于外,則是打開“生存空間”的“一帶一路”,用人民幣向外投資。于內,今年發改委主導環保部配合,實行鋼鐵、煤炭、天然氣等供給側改革。
那么這些政策的本質是什么呢?個人覺得是面向未來的工作機會的競爭。這里就有人會問:部分企業停產、甚至倒閉不是減少工作機會嗎?何來增加?
我們知道,一個技術進步固然會消滅一些工作崗位甚至是行業,但必然也會創造新的工作機會。尤其在工業生產智能化的時代背景下,低端產業最后必然是被關的。早點主動關,還可以使社會資源集中到可以制造新就業機會的新興產業上來。所以,在這種技術進步為驅動的就業再分配浪潮中,我們大力推進國企改革,去掉低端產能,為新產業騰出空間。那么到這里大家應該可以看到,在周期趨勢變化之前,我們已經做了生存空間鞏固的工作(“一帶一路”)再次自我革命的準備工作(國企改革+產能升級)。
回到開始的那句話:減稅的關鍵是平衡。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相對慢,所以結算地位遠不如美元,故而平衡更重要。我們的稅改推進一步都很艱難,第一道“坎”在分稅制。所以,要稅改推進,先要調整分稅制;要調整分稅制,先搞定房地產。我們能看到,這兩年除了鋼鐵煤炭,供給側最成功的就是房地產,現在四線城市的庫存都去得差不多了,用央行行長周小川的說法就是居民杠桿擴大效果明顯。因此,目前的地產政策可以概括為,去掉信貸杠桿,用土地供應和戶籍捆綁(限購)到實現經濟轉型升級再慢慢放開,同時,加強租賃和公租房推進,解決買不起的居住需求。那么,信貸投放就可以指向實體,尤其是核心產業政策。如果有心的不難感受到,今年各級政府主導產業基金的規模在迅速擴大,比如中央和地方兩級財政主導的集成電路產業基金已經近7000億。從信貸上看更加直接,央行“定向降準”后將是全面“加息”,用產業發展機會吸引資本流入。新產業發展起來,舊產業遷出,本身也在創造工作機會。至于中國的減稅,必然是根據國情、逐步細分進行的,會向國家需要的產業行業傾斜。整體的減稅窗口,至少也要等“全面實現小康社會”之后才能進行。
作為一個中國人,沒有其它任何選擇,只能與國休戚,榮辱與共。我們不是在經歷一個時代,我們本身就是一個時代。(作者 唐遷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