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，閨蜜發(fā)給我一則視頻。視頻里一個混血小男孩對著氫氣球上的奶嘴，大方地說：“奶嘴，再見！”我為小男孩穩(wěn)定的情緒點贊，更為他父母的智慧點贊。這樣溫馨而又愉快的告別儀式，真是一節(jié)關于孩子成長的示范課。而成長，也許就是在這一次次的儀式中悄然完成的。這也讓我想起我真正長大的那一瞬間。

我從小生活在一個溫暖和睦的家庭里，有著聰慧嚴厲的父親、勤勞善良的母親和心靈手巧的奶奶，他們用愛和耐心呵護著我。在學校，我喜歡寫作、能寫漂亮的鋼筆字，這得到了老師和同學的偏愛。除了成績偶爾起伏，生活似乎沒有什么可擔心的。升學和就業(yè)，也是一帆風順，總能被幸運眷顧著。在愛的包容里，我恣意生長，樂在其中。

那是2000年的秋天，我參加工作的第二年。國慶節(jié)前夕，我正在籌劃著如何過節(jié)。一天清晨，我接到父親的一通電話。電話里，一向鎮(zhèn)定的父親語氣慌張，聲音顫抖著說：“囡囡，你母親生病了。昨晚半夜被送到了縣醫(yī)院。”我一下子慌了神，不知道如何是好。F君（當時還是男朋友）安慰著我，陪我去銀行取了五千元現(xiàn)金，我倆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醫(yī)院。

走進病房，只見母親斜躺在病床上，單薄的身體蜷縮在厚厚的被褥里，顯得更加瘦小，但臉上的神情還算平和。我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兒。父親去給母親買早飯了，等他回到病房，看著他滿臉的滄桑，我一下子驚呆了。記憶中的父親高大挺拔，目光犀利，總讓我有點敬而遠之。什么時候他兩鬢的頭發(fā)已經斑白，挺拔的脊梁有些彎曲，如洪鐘般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。一看見我，父親的眼里閃著淚花，輕聲地說：“醫(yī)生說病情嚴重，要立即做手術。”我故作鎮(zhèn)定地說：“別著急，我去問問醫(yī)生。”我和F君到醫(yī)生值班室，向主治醫(yī)生詳細咨詢了母親的病情。醫(yī)生說：“子宮肌瘤是女性的常見病，只是肌瘤有點大，手術有一定難度。但肌瘤已存在于身體多年，應該是良性的。”聽了醫(yī)生的話，我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下。我把醫(yī)生的話轉述給父親，他臉上的愁緒減少了許多。

當天下午，我簽了手術同意書，和F君一起守在手術室外等待手術的結束。而父親，我讓他去親戚家休息一會兒，等晚飯時才過來。看著父親落寞的背影越走越遠，我突然意識到父親真的老了。那個為我講故事、逼我練字、為我遮風避雨的父親真的老了，而我，則成了他的依靠。那些天，F(xiàn)君一直在醫(yī)院陪著我照顧母親，之前本來對F君頗有微詞的父親也同意了我倆的交往。

后來母親身體康復出院，我們的日子恢復了平靜，卻又有所不同。父親褪去了他的強勢和固執(zhí)，而我也承擔起了女兒的責任，曾經疏遠的父女關系變得越來越融洽。特別是我有了女兒之后，升級為外公的父親，展現(xiàn)出的慈愛與寬容是我兒時未曾見過的。

如果可以的話，我愿意如視頻中小男孩的父母一樣，讓我的孩子在一次次充滿儀式感的事件里慢慢積蓄成長的能量，而不是如我般一夜長大。因為我深知，成長并非一蹴而就的過程，而是需要時間的沉淀和積累。我希望我的孩子們能夠慢慢地、穩(wěn)穩(wěn)地走過每一個階段，積蓄足夠的能量，去迎接未來生活中的每一個挑戰(zhàn)。學會告別，學會抉擇，勇于擔當，這是人生的必修課，就讓我們從孩子的兒時開始，播下成長的種子，靜心守候，耐心陪伴，期待他在時光的雕琢下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，去迎接生活的每一次洗禮，去見證生命的每一次綻放。

（來源：集美報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