廈門日報訊(記者 徐景明 記者 王協云)八十年間,廈門輪渡的船票,見證著發展變遷。近日,家住杏林的市民駱中民,向本報“‘鼓浪情·輪渡行’——輪渡八十周年征文”活動報料,展示了他收藏的一組輪渡船票,共計9張。經廈門輪渡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辨識,其年代跨度從上世紀五十年代至2006年后,極具收藏價值,也具有一定的歷史研究價值。
“可以看到,這些船票的出具方,名稱都不一樣,這反映出當時的一段歷史。”廈門輪渡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介紹。據悉,當時,輪渡曾先后歸航管、交通等部門管理,數易其名。
駱中民收藏的船票中,一張上世紀90年代的5角輪渡船票,開始出現鼓浪嶼的景色——鋼琴碼頭和日光巖;
而本世紀初的一張1元船票,展現的是從鼓浪嶼看廈門島的城市之景。彼時,廈門旅游蓬勃發展,鼓浪嶼也逐漸成為世界知名景點,輪渡也在普通的過渡功能基礎上,強化了旅游客運功能。
駱中民收藏的9張輪渡船票中,歷史最早的或許是一張由“廈門市舢板運輸合作社”出具的面值為5分的青綠色船票,其上還有合作社的專用章,品相不錯。廈門輪渡有限公司介紹,上世紀五十年代,去鼓浪嶼,可以乘坐公家的輪渡大船,也可以坐小舢板。這種小舢板每艘只能坐6個人,但速度比較快,趕時間的人會選擇。
還有幾張船票的歷史也比較早,比如,由“廈門航管總站輪渡”出具的5分船票,由“廈門市輪渡公司”出具的5分船票,由“廈門市公共交通公司”出具的6分船票,經鑒定,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票據。如今,輪渡船票已經實行電子化,在窗口或者網上購票后,票據信息和證件關聯,過閘時刷二代身份證即可。這意味著,紙質票據將逐步退出歷史舞臺。
【征文選登】
父親的相冊
●作者謝靜
父親在輪渡工作了四十年,他給我的印象,也與輪渡息息相關。
小時候,他是一個匆匆歸家的身影,平日里上班,節假日值班,歸家吃飽就睡,睡醒再出門,問他去哪,他總說“回輪渡”,一個“回”字,竟讓年幼的我對輪渡產生無端的忌妒,好像那個地方才是父親的“家”。
長大后離廈念書,父親總是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鄉愁。去年年底回廈,遇上的,是退居二線的父親。沙發上、茶桌邊,不愛走動,話依然少,留給我的,是一個逐漸老去的背影。
相冊收藏輪渡的變遷
那天下班回家,“意外”發現父親不在沙發上。走進房間,看見他赤腳坐地,搗騰著翻箱倒柜找出來的一堆照片,低著頭的父親,像一個收藏精美玩具的男孩。
那一堆照片里,我一眼就認出了當天登在《廈門日報》上的,為“輪渡八十周年”開篇的黑白舊照——黑色的碼頭、白色的船,年輕的船員扶著瘦弱的老太。這一瞬快門,記錄了一艘承載記憶的船舶,一種不變的關懷精神,一個永不再來的年代。
“這艘船是輪渡17,是最后一艘大型木殼船。”父親拿起另一張頗具年代感的相片告訴我:“到了輪渡18,渡輪就開始從木殼船變身鐵殼船,舒服安全多了。”
“今年是輪渡八十周年,我要把這些拍過的,收藏的照片都拿出去,放在新建的陳列館里。”近六十歲的父親貓下身子,鉆進書柜最底層,努力地掏出幾本帶有底片的相冊。
我才知道,當時這個按下快門的人,就是我的父親。“我最驕傲的照片是這張。”一向寡言的父親拿起相片,白色的輪船邊,依稀可見島嶼的模樣——1997年,為協助中國紅十字會,輪渡公司的白鷺號渡輪開往金門處理相關事務,在金門水頭碼頭靠泊。父親作為公司代表中的一員,當時就在船上,有幸見證了這個時刻。“那天我們都身穿白襯衫,打領帶,我還打了摩絲,”父親笑著說:“代表廈門,不能讓對岸人民看不起。”
從輪渡17號到輪渡21號再到鷺江系列,從木殼船到鐵殼船到仿古游輪,從只有一艘躉船的碼頭到如今振翼向天的郵輪中心,父親的相冊里,藏了八十年輪渡近一半的變遷,卻難以找到幾張他年輕的模樣。“當時顧著拍照,哪像現在會自拍!”父親又笑了。
快門記錄炙熱的理想
但是我分明看見了父親的樣子。摸著已經曝光的底片,發黃的卷邊,我看到了那個曾經滿頭黑發的少年,穿著白T恤和西裝短褲,背著插著膠卷的黑色相機,站在岸邊,蹲在船沿,趴在渡輪的欄桿上,頂著炙熱的太陽,用快門,一下一下,記錄他的炙熱的理想,記錄他的青春時光,記錄他工作了四十年,摯愛的地方。我想起父親帶我上碼頭時反復叨念著,廈門輪渡碼頭水泥躉船的引橋橋板有53塊,鋼琴碼頭的榕樹活了上百年,想起那一年輪渡75周歲,那一盤刻錄的紀念影碟,他在家反復看了一個月。
難怪父親會覺得,重要的不是在照片上留名,而是留住輪渡的歷史。“要先把這些放在心里,它才有機會出現在別人眼前。”父親是這樣對別人,也是這樣對我,三年前,在香港中文大學的地鐵閘邊,他送我走,送我開始獨立生活,那是父親唯一一次為了我踏足香港。那一天,我走了很遠以后,突然回頭,我矮個子的父親,竟還站在閘口邊,在人群中,努力看著我的方向。他的樣子,像極了一艘船,送我離港,送我到站,泊在岸邊,風中雨中,為我擺渡,為我無眠,卻從來無言。
輪渡八十年紀念的籌備,讓我的父親又年輕起來。翻照片、找舊物、聯絡領導、為記者帶路,我想,我是讀懂了父親四十年來那個小小的愿望,輪渡工作四十載,這是最后一件他能為輪渡盡心盡力的大事,與所有的輪渡人一樣,父親早已把自己變成了一艘“渡輪”,載著來客,穿越時光,觸摸輪渡的歷史,感受它的滄桑與新生,也載著我,風雨無阻,學著做“渡輪”上的人。 |